刷着《黑暗荣耀》看《欺凌自杀》,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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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当心
在看《欺凌自杀》的同时,追了热门韩剧《黑暗荣耀》。两集看完后发了条朋友圈说:
今天
如果文东恩在那个雪天从天台一跃而下,那故事走向就是《欺凌自杀》了;她没有跳,于是演变出了《黑暗荣耀》后面的剧情。
《欺凌自杀:12个孩子的父母的证言》由日本作家、记者镰田慧,根据多年采访取材,记录了12位少年因为在学校不堪忍受霸凌,选择结束自己生命的真实事件。
《黑暗荣耀》同样是以发生在高中的霸凌事件为起因,讲述一场绵延十多年的复仇故事。
两相对比,尤其是第一、二集,很容易有一种将书影视化的错觉。朴妍珍为首的小团伙对东恩和其他几位同学施以各种暴力行为,一度将后者几乎逼上绝路之外,更让人在意的,是另一些主线之外的场景:
有钱有势的妍珍母亲认为,教训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姑娘就是理所应当,一如书中有霸凌者的家长所认为:“我家孩子没问题,因为他是欺负别人的一方。”
班主任对东恩在退学申请上写因为受到校园暴力的理由非常不满,直接否认欺凌存在,强调只不过是朋友之间搞点恶作剧,“不存在什么大不了的欺凌”;
进而斥责她是因为本身的原因才会被人欺负,“有些孩子就是容易被欺凌”。
一句一闪而过的台词:
报告如果交到校长那里,你的绩效评估会出问题
当学校以企业模式来运营,以纯粹的利润为追求目标时,老师、学校管理者们不由自主地只求不出事,为了保护自己放弃教育者的理应有的道德尊严,甚至更重要的——人性;
《黑暗荣耀》剧照
还有被卷入漩涡的、本该团结在一起的学生家长,他们或者为了自己仍在学校就读的孩子,或者受到学校的压力,或者出于社区的“共同荣誉感”,选择和受害者站到对立面,赞同所谓“欺凌是不是导致自杀的真正原因尚未可知”的荒谬观点。
关于造成日本校园欺凌的原因,镰田慧有一些阐释值得探讨,比如个人认为比较重要的三条:学校压力、人际关系压力、顺从压力。
后两者自不必说。学生之间的欺凌事件,很少是单对单的,其伤害一般来说来自周围朋友、整个班级之间的人际网络所造成的压迫。对少经世事的孩子,来自四面八方“你不欺负ta那你就和ta一起被欺负”的巨大压力很容易就会让人屈服。即使是成年人,如果顺从可以消除压力与痛苦,人就会不自觉地加入到群体活动中。
在压力和暴力面前,通常来说,人都会选择把自己放进“集体”这个盒子,而在这个没有真正“集体精神”的“集体”运作之下,那个被选择的受害者就遭到了彻底的孤立,在肉体和精神受到折磨之外,更恶劣的影响在于,他们的真实经历会被歪曲:在欺凌事件的调查中,众多欺凌者、旁观者,可能会简单地把受害者被欺凌的原因归结于他们本身有问题,他们父母的教育方式有问题,他们的家庭有问题。
在众口铄金之下,一种无形又冷酷的集体暴力,会对受害者及其家人造成更严重的二次甚至三次伤害。
另一方面,如果仅以旁观者的视角,人们往往会轻易将别人的痛苦归结为一种偏执。但事实上,每个人都在向属于自己的某个临界点走近,你可能不自知临界点的存在,脚步却从未曾停止,直到最终爆发的那一刻。
尤其是孩子,他们更需要周围的人多看他们一眼,留心、重视一些可能引发严重后果的蛛丝马迹。
在《欺凌自杀》中,镰田慧最痛心的,是在处理孩子们的自杀事件中,从班主任到校长,从教委会到文部省,从家委会到孩子家庭所在行政区等各方面对校园欺凌、校园暴力所体现出的自私无情和只求自保的官僚主义。
我们总是说,孩子最好、最重要的学习榜样就是家长、老师,偏偏又是这些人,在悲剧中起到的不是正面作用,反而推波助澜。
在鹿川裕史欺凌事件中,老师和欺凌者一起,在葬礼彩纸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岩肋宽子事件中,校长跑到学生家里说,自己要退休了,班主任年轻还有未来,希望家属不要再继续追究欺凌事件;前田晶子事件中,学校、有关权力部门,将调查“指导纪要”、“事故发生报告书”涂抹修改,不让家属看到完整的调查结果;船岛洋一事件中,校长利用时间差,和家委会、教委会疏通关系统一口径,向受害者家长施加压力。
在几乎每起事件中,学生们写下的关于受害者经历的日记,都会在学校压力之下不得不重写、篡改,隐瞒他们看到的事实……
其实,正像秋叶祐一的父亲在文中所说,孩子生活在家庭这个社会最小的组成结构之中,在学校度过人生启蒙、形成价值观最基础又最重要的阶段,敏感的他们对成人世界的任何细微之处,都有着独特的感知力和理解、学习能力。
如果作为家长、作为老师、作为教育管理机构,在出了问题后总是隐瞒、推脱、施压、自保,而不是以同理心去倾听,以坦诚的态度去沟通,以公平的方式去解决问题,那么在孩子们的心底将永远留着一处被漆黑的帷幕所遮盖的阴暗之地。
或许可以将这块阴暗之地理解为文东恩的“黑暗荣耀”,但前提正是上面所说的:你的孩子没有在那个雪夜一跃而下。
回过头来说镰田慧提出的第一条:学校压力。
这个因素的范围可大可小,从小的方面来说,商业化、企业化已经无限渗入到每一个行业的今天,学校受其影响是不可避免的。当校长、教委、文部省的领导者一如秋叶祐一事件中的校长“完全没有教育意识,只有满脑子的运营、经营、利润”,那老师也就如企业员工一样,成为绝对数字化的KPI指标。至少,不能出错拉低平均值。
在《黑暗荣耀》和另一部韩国电影《下一个素熙》都有一处让人吃惊的细节:老师的“绩效”。前面提到过东恩的班主任被警告,如果她自己写的退学申请上传到校长手里,班主任的绩效会受到影响;分配素熙参加实习的老师更是无数次讲起,素熙在公司实习表现的好坏,会影响到他的绩效,影响到学校在整个学区的排名。
当看到“绩效”这个总是和商业化公司、企业联系在一起的名词,出现在以教书育人为基本职责的老师身上,正印证了“学校压力”的扩大化。一方面是对利润的追求超过了对育人的追求,一方面是在日本始终未曾改变的社会文化之下,不由自主被卷入漩涡的教育体系。
比如镰田慧特别指出的,整个日本社会所具有的“慕强”心态。崇拜强者不一定是坏事,但具体到每个人、尤其具体到正处于个性发展阶段的学生,只求“崇拜强者”可能会变成“欺凌弱者”,成为一种扭曲的、以“牺牲弱者”为代价的不道德教育。
“慕强”的另一重危险性在于,只有强者拥有话语权,他们发出的声音成为唯一,在追求效率的系统化助推中,其他人的声音被消去,原本丰富多彩的人的个性被毫不留情地抹去。理应开放自由、特色鲜明的学校,变成了坚固、冰冷的“水泥堡垒”,把本来就“铁板一块”的日本社会变得更加固化。
最后,镰田慧还提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观点:有受害者的家属被指责没能尽到教育孩子的责任,也确实有几位家长思考了父母、家庭在其中的作用。
就像大泽秀猛、伊藤准的家长所说,学校必然是观察孩子的动向和心理,以及对欺凌事件采取预防、处理的第一责任方。但是作为家长(包括老师),也需要“放低视角”,就是从孩子的视角去和他们沟通,放下长辈、成人所习惯的思维方式,坦诚和孩子做更多的沟通。
或许只有这样,才能避免很多家长在事后所产生的,如果当初孩子表现出一些不正常的迹象时,第一时间和他们聊聊,及时采取行动,或许能避免之后的悲剧吧。
部分图片来自电视剧《黑暗荣耀》
《欺凌自杀》
(日)镰田慧 著,吴松梅 译
ISBN:9787532791897
定价:48元
出版时间:2023年6月
上海译文出版社
内容简介:
我四处走访自杀孩子的父母,是想了解那些受到欺凌的孩子的感受。因为被害者已经不在人世,我们无法直接去倾听他们的心声。但是,通过多次去拜访那些受害者的父母,聆听他们的悲叹,将孩子逼至自杀境地,或者说是未能尽到挽救他们生命责任的当代学校,以及残酷凉薄的孩子们的世界,逐渐浮现在眼前。
甚至于,这种将人欺凌至死的残酷,在事件之后还蔓延到受害者的父母,转变成区域对被害者家人的孤立问题。这简直超乎我们的想象。
——摘自本书前言
作者简介
镰田慧,1938年出生于青森县。早稻田大学第一文学部毕业。曾是新闻和杂志记者,后成为自由作家。著有大量纪实作品,包括《从死刑台生还》、《前往日本列岛》(全六卷)等。另有作品集《镰田慧的记录》(全六卷)。1990年凭借《反骨:铃木东民的一生》获新田次郎文学奖。1991年凭借《六所村的记录》获每日出版文化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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